闻弦歌而知雅意

乐只

闻弦歌而知雅意

作者：乐只

    音乐本质是声音的艺术，音乐欣赏中，听觉显得尤其重要。有歌词的歌曲，可以通过歌词了解主题和大意，没有歌词的乐曲（器乐曲）呢？不能凭借字义，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。

    音乐有自身的艺术规律，音乐格式、旋律进行、和声配置、调式选择、曲式结构等等，通过乐器发出的声音，就能表现跟文字一样的主题，闻声如视，闻声识人。

    汉字，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独体、单音、声调、音高、旋律性语言，犹如音符一样，本身具备了乐曲的基本要素，同样可以通过声音（注：我指的是上古音、中古音而非近古音）识义。以南宋诗人张栻七绝《立春偶成》为例，分析其声义：

立春偶成

【南宋】张栻

律回岁晚冰霜少，春到人间草木知。

便觉眼前生意满，东风吹水绿参差。

    律回——平声，低音，拖长，声义表示四时轮回，又到春天了。

    岁晚——仄声，高音，短音，声义表示岁暮一年到头。

    冰霜——平声，低音，拖长，声义表示地面低处的冰霜。

    少——仄声，高音，轻声。汉语上声有细小、亲密之意，“少”字声义表示得意之情。

    春到——仄声，音高，短音，音重。汉语去声有坚决、明确之意，“春到”声义表示很快，春天很快到了。

    人间——平声，低音，长音，声义表示很多地面的人和广阔的万物。

    草木——仄声，入声，短促，声义表示强调、轻灵。

    知——平声，韵脚拖得很长，声义表示万物比人类更早知道春天来临。

    便觉——仄声，入声，短促，高音，声义表示快速，很快感觉到。

    眼前——平声，低音，拖长，声义表示眼前很多很多景观。

    生意——仄声，高音，短音，声义表示强调生机勃勃的景象。

    满——仄声，上声，高音，轻声，跟“少”一样，声义表示高兴、得意之情。

    东风——平声，低音，拖长，声义表示一阵阵不停歇的风。

    吹水——仄声，上声，声义有亲切感。

    绿参（差）——平声音步，跟后面的韵脚“差”一起拖得很长很长，表示很多很多、看不完。

    由于中古音的变化，今人不懂汉语声律，不会正确断句吟诵，不懂得把音符（汉字）转变为正确的声音，好比唱错曲谱，使得汉诗丧失了声义，仅仅留下字义。如“春到人间”，把“春到”变长音、“人间”变短音，耳朵给你的感觉（声义）就是春天慢吞吞到来、人间不大，这就相当于读错谱子，违背了作者原意，今人只知道字义，违背了声义也毫无察觉。

    近古音和普通话，声调简单，平仄逆曳，丧失了很多汉语声义，不适宜吟诵用上古音和中古音创作的古典诗词，不如客家语、粤语、闽南语、吴语等保留上古音、中古音的方言。用本人的客家语吟诵《立春偶成》，就能很好体现这首诗的声义，就能体会为什么汉诗不用谱曲，本身就是乐谱。

    2019年2月13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