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胜采石行

乐只

      龙胜采石行
　　作者：乐只
　　在柳州和全国各地奇石市场，“三江石”是一个重要石种，虽然没有“天下第一石”灵壁高的收藏价值，用著名石玩专家张士中的话是“流光溢彩，古朴典雅”，而且种类多，尚未被开采殆尽，资源丰富，价格相对便宜，所以受到广大玩石爱好者的青睐，争相收藏三江石。可以想像，过不了多久，三江石也会跟彩陶石、大化石、来宾石一样资源枯竭，奇石本来就是不可再生的资源，一旦开采完毕，只有望河兴叹，再等上上亿年啦。
　　“五一”长假，我脚穿凉鞋、身穿大短裤，开上一辆面包车，从北海出发，风驰电掣直奔桂林龙胜采石去了。
　　从桂林到龙胜的公路，虽然是标准的混凝土公路，但是弯弯曲曲，围绕在群山峻岭之中，时速40公里就不错了。首先是游览闻名遐迩的龙脊梯田，公路愈加崎岖，走之字形的山路，旁边就是万丈深渊，稍不注意就会车毁人亡，粉身碎骨，真叫人胆战心惊，不寒而慄。如此惊险崎岖的山路，在我十几年开车经过的地方，只有福建的山路可以相比。游完龙脊梯田，返回的路上，我留意到路边的溪流滩上遍布石头，我停车下去考察，发现这里的石头普遍硬度不够，颜色黯淡，似乎和这里高山激流不太相称，不免失望。很快，郁闷心情就一扫而光，在去龙胜温泉的深山老林路上，可以看见路边稀稀拉拉的黄蜡石，是村民丢弃的石头，在路边的一座砖厂，我发现路边、山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黄蜡石，最大的几个人都抬不动，我停车问砖厂师傅，原来这里的黄蜡石就是他们从山下的河里抬上来的，用来砌厂房、垫脚等，也有外地人选购一些拉走了。我观察抚摸石头，发现这里的黄蜡石异常坚硬，颜色也鲜艳，可惜造型变化不大。我惊奇的发现，这里的山上黄泥土中，也有黄蜡石和彩色卵石，跟河里的差不多，这里的村民天天熟视无睹，习以为常，谁拉得动，随便拉吧。我只恨面包车太小了，想到还要去温泉，去著名的寻江采石，就放弃了。
　　当晚温泉浴后在温泉宾馆留宿，第二天，驱车直奔此次采石的目的地：寻江河畔。寻江位于广西北部山区，横跨桂林资源县、龙胜各族自治县和毗邻的柳州三江侗族自治县，流经三个县的寻江流域地处亚热带暖气候区，雨量充沛，山区树木葱茏，沟壑纵横，地势落差大，水流湍急，为形成高水洗度斑斓卵石提供了有利条件。玩石界有名的“三江石”就是寻江流域的石头，而且最主要是三江和龙胜河段，龙胜河段，奇石比三江的种类更多更大，特别是色彩斑斓、数量稀少、被称作蜡石中的贵妃的绿蜡石、彩蜡石，仅产于寻江上游的龙胜地段，所以当地人对寻江奇石称作“三江石”十分不服气。寻江龙胜地段，支流众多，盛产红彩卵石、腊石、黑石、金钱石、沙积石、油石、紫卵石、铁卵石、梨皮石、藻卵石等。321国道经过龙胜县城往西，正好沿着寻江河畔直通柳州三江县。车子出了龙胜县城，就可以看见公路旁边村民的门口摆放一些色彩斑斓的石头，吸引外地人参观购买，据说有很多村民卖石头赚了大钱，祖祖辈辈守着寻江的石头，过穷苦日子，只知道石头能用来砌房子、围猪栏，垫脚垫座，没想到还能卖出去赚钱！真是手捧金饭碗讨饭，所以家家户户下河采石，把寻江捞个底朝天，于是柳州奇石市场就多了一个奇石品种，越来越多的奇石玩家家里多了形形色色的三江石，生活更加丰富多彩。
　　看着路边摆放的石头，我不时下车询问，发现有物美价廉的石头就购买。从龙胜县城出发，大约走了60公里，车到瓢里镇，再走三十公里就到柳州三江县了。也许是当地一个乡镇，瓢里镇的石头比较集中，寻江边上石头铺面很多，石头有配好底座的，大多没有配底座，堆满了屋前屋后，任由买家去挑选。我购买了两块当地特产绿蜡石和一块形似卧佛的紫卵石，加上先前采购的奇石，面包车已经是满满一车石头了，听说三江县正在修公路，只好打道回府。
　　在回龙胜县城的路上，我心血来潮想再好好看看美丽的寻江，于是把车停在路边，沿着小路下河。寻江就在眼前，现在是枯水期，河面不算很宽，但是水里很急，有漩涡，河床遍布石头，有观赏价值、容易搬动的石头都被采完了，留下的都是没有收藏价值的普通石头，在河边一户并不卖石头的农家，我看见门口屋檐下，有一块茶几大小扁平的黄蜡石被当作凳子，男主人一屁股正坐着抽水烟筒，我眼睛一亮，该石头通体金黄，远远就可以看见金灿灿的黄色，更难得的是石头水洗度很好，非常光滑，便于抚摩把玩。石头表面被一层薄薄的金黄色石皮包裹，橙黄油润，富于宝气，表面有奇特的皱纹，可能从河里捞上来时间长了，经常接触人的身体，石头表面已经有“包浆”，发出幽光，显得沧桑老气，古味甚浓，十分惹人喜欢。石头扁平细长，伸出的部分，很像乌龟的脑袋，活脱脱一个巨型寿龟也。我试着抬了抬，妈呀，石头纹丝不动，太沉了，少说也有两百磅以上，证明该石异常坚硬，密度高。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，无心插柳柳成荫，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。我试探性问男主人石头卖不卖？男主人一脸惊奇：“这块石头有什么用？我当凳子已经十几年了，你拉得走就给你吧”，我心里一阵狂喜，塞给他50块钱买烟，顺便叫两个村民帮忙抬上车。我扔掉了两块先前拣的石头，腾出位置，四个人用尽了吃奶的力气，方把石头抬上车，一路欢声笑语。
　　现在，寿龟就摆在我家客厅，天天与我为伴。我彻底清洗除垢，给它配上根雕底座，整个充满了灵气。经常抚摸把玩，回忆千里迢迢采石的经历，不禁喜形于色，情趣盎然。
　　2004年7月30日
　　注：此文发表在《北海日报》（2004年9月24日）第七版“文化广场”。